卷十七 楚語上 #
申叔時論傅太子之道 #
莊王使士亹傅太子箴,1辭曰:“臣不才,無能益焉。”王曰:“賴子之善善之也。”2對曰:“夫善在太子,太子欲善,善人將至;若不欲善,善則不用。故堯有丹朱,3舜有商均,4啓有五觀,5湯有太甲,6文王有管、蔡。7是五王者,皆有元德也,而有奸子。夫豈不欲其善,不能故也。若民煩,可教訓。8蠻、夷、戎、狄,其不賓也久矣,9中國所不能用也。”王卒使傅之。
問於申叔時,10叔時曰:“教之春秋,而爲之聳善而抑惡焉,以戒勸其心;11教之世,而爲之昭明德而廢幽昏焉,12以休懼其動;13教之詩,而爲之導廣顯德,以耀明其志;14教之禮,使知上下之則;15教之樂,以疏其穢而鎮其浮,16教之令,使訪物官;17教之語,使明其德,而知先王之務用明德於民也;18教之故志,使知廢興者而戒懼焉;19教之訓典,使知族類,行比義焉。20
“若是而不從,21動而不悛,22則文詠物以行之,23求賢良以翼之。24悛而不攝,則身勤之,25多訓典刑以納之,26務慎惇篤以固之。攝而不徹,27則明施捨以導之忠,28明久長以導之信,29明度量以導之義,30明等級以導之禮,31明恭儉以導之孝,32明敬戒以導之事,33明慈愛以導之仁,明昭利以導之文,34明除害以導之武,35明精意以導之罰,36明正德以導之賞,37明齊肅以耀之臨。38若是而不濟,不可爲也。39
“且夫誦詩以輔相之,威儀以先後之,體貌以左右之,明行以宣翼之,40制節義以動行之,恭敬以臨監之,勤勉以勸之,孝順以納之,忠信以發之,德音以揚之,教備而不從者,非人也。其可興乎!41夫子踐位則退,42自退則敬,43否則赧。”44
子囊議恭王之諡 #
恭王有疾,45召大夫曰:“不穀不德,失先君之業,46覆楚國之師,不穀之罪也。47若得保其首領以歿,48唯是春秋所以從先君者,請爲‘靈’若‘厲。’49大夫許諾。
王卒,及葬,子囊議諡。50大夫曰:“王有命矣。”子囊曰:“不可。夫事君者,先其善不從其過。51赫赫楚國,而君臨之,52撫徵南海,訓及諸夏,其寵大矣。53有是寵也,而知其過,可不謂‘恭’乎?54若先君善,55則請爲‘恭’。”大夫從之。
屈建祭父不薦芰 #
屈到嗜芰。56有疾,召其宗老而屬之,57曰:“祭我必以芰。”及祥,58宗老將薦芰,屈建命去之。59宗老曰:“夫子屬之。”60子木曰:“不然。夫子承楚國之政,61其法刑在民心而藏在王府,上之可以比先王,下之可以訓後世,雖微楚國,諸侯莫不譽。62其祭典有之曰:國君有牛享,63大夫有羊饋,64士有豚犬之奠,65庶人有魚炙之薦,66籩豆、脯醢則上下共之。67不羞珍異,不陳庶侈。68夫子不以其私慾幹國之典。”遂不用。69
蔡聲子論楚材晉用 #
椒舉娶於申公子牟,70子牟有罪而亡,71康王以爲椒舉遣之,72椒舉奔鄭,將遂奔晉。73蔡聲子將如晉,74遇之於鄭,饗之以璧侑,75曰:“子尚良食,76二先子其皆相子,77尚能事晉君以爲諸侯主。”78辭曰:“非所願也。若得歸骨於楚,死且不朽。”79聲子曰:“子尚良食,吾歸子。”80椒舉降三拜,81納其乘馬,聲子受之。82
還見令尹子木,83子木與之語,曰:“子雖兄弟於晉,然蔡吾甥也,84二國孰賢?”對曰:“晉卿不若楚,85其大夫則賢,86其大夫皆卿材也。若杞梓、皮革焉,楚實遺之,87雖楚有材,不能用也。”子木曰:“彼有公族甥、舅,若之何其遺之材也?”對曰:“昔令尹子元之難,88或譖王孫啓於成王,89王弗是,90王孫啓奔晉,晉人用之。及城濮之役,晉將遁矣,91王孫啓與于軍事,謂先軫92曰:‘是師也,唯子玉欲之,93與王心違,94故唯東宮與西廣寔來。95諸侯之從者,叛者半矣,96若敖氏離矣,97楚師必敗,何故去之!’先軫從之,大敗楚師,則王孫啓之爲也。
“昔莊王方弱,98申公子儀父爲師,99王子燮爲傅,100使師崇、子孔帥師以伐舒。101燮及儀父施二帥而分其室。102師還至,則以王如廬,103廬戢黎殺二子而復王。104或譖析公臣於王,105王弗是,析公奔晉,晉人用之。寔讒敗楚,使不規東夏,則析公之爲也。106
“昔雍子之父兄譖雍子於恭王,107王弗是,雍子奔晉,晉人用之。及鄢之役,晉將遁矣,108雍子與于軍事,謂欒書曰:‘楚師可料也,109在中軍王族而已。110若易中下,楚必歆之。111若合而陷112吾中,113吾上下必敗其左右,114則三萃以攻其王族,必大敗之。’115欒書從之,大敗楚師,王親面傷,則雍子之爲也。116
“昔陳公子夏爲御叔娶於鄭穆公,117生子南。子南之母亂陳而亡之,118使子南戮於諸侯。119莊王既以夏氏之室賜申公巫臣,則又畀之子反,卒於120襄老。121襄老死於邲,二子爭之,未有成。122恭王使巫臣聘於齊,以夏姬行,123遂奔晉。晉人用之,寔通吳、晉使其子狐庸爲行人於吳,124而教之射御,導之伐楚。至於今爲患,則申公巫臣之爲也。
“今椒舉娶於子牟,子牟得罪而亡,執政弗是,125謂椒舉曰:‘女實遣之。’彼懼而奔鄭,緬然引領南望,126曰:‘庶幾赦吾罪。’又不圖也,乃遂奔晉,晉人又用之矣。彼若謀楚,其亦必有豐敗也哉。”127
子木愀然,128曰:“夫子何如,召之其來乎?”對曰:“亡人得生,又何不來爲。129子木曰:“不來,則若之何?”對曰:“夫子不居矣,130春秋相事,以還軫於諸侯。131若資東陽之盜使殺之,其可乎?132不然,不來矣。”子木曰:“不可。我爲楚卿,而賂盜以賊一夫於晉,非義也。子爲我召之,吾倍其室。”133乃使椒鳴召其父而復之。
伍舉論臺美而楚殆 #
靈王爲章華之臺,134與伍舉升焉,曰:“臺美夫!”135對曰:“臣聞國君服寵以爲美,136安民以爲樂,137聽德以爲聰,138致遠以爲明。139不聞其以土木之崇高、彤鏤爲美,140而以金石匏竹之昌大、囂庶爲樂;141不聞其以觀大、視侈、淫色以爲明,而以察清濁爲聰。142
“先君莊王爲匏居之臺,143高不過望國氛,144大不過容宴豆,145木不妨守備,146用不煩官府,147民不廢時務,官不易朝常。問誰宴焉,則宋公、鄭伯;148問誰相禮,則華元、駟𬴂;149問誰贊事,則陳侯、蔡侯、許男、頓子,150其大夫侍之。151先君以是除亂克敵,而無惡於諸侯。今君爲此臺也,國民罷焉,財用盡焉,年穀敗焉,152百官煩焉,153舉國留之,154數年乃成。願得諸侯與始升焉,諸侯皆距無有至者。而後使太宰啓疆請於魯侯,155懼之以蜀之役,156而僅得以來。157使富都那豎贊焉,158而使長鬣之士相焉,159臣不知其美也。
“夫美也者,上下、內外、小大、遠近皆無害焉,故曰美。若於目觀則美,160縮於財用則匱,161是聚民利以自封而瘠民也,胡美之爲?162夫君國者,將民之與處;民實瘠矣,君安得肥?163且夫私慾弘侈,則德義鮮少;德義不行,則邇者騷離而遠者距違。164天子之貴也,唯其以公侯爲官正,165而以伯子男爲師旅。166其有美名也,唯其施令德於遠近,而小大安之也。若斂民利以成其私慾,使民蒿焉忘其安樂,而有遠心,167其爲惡也甚矣,安用目觀?
“故先王之爲臺榭也,168榭不過講軍實,169臺不過望氛祥。170故榭度於大卒之居,171臺度於臨觀之高。172其所不奪穡地,173其爲不匱財用,174其事不煩官業,175其日不廢時務。176瘠磽之地,於是乎爲之;177城守之木,178於是乎用之;179官僚之暇,於是乎臨之;180四時之隙,於是乎成之。181故周詩曰:‘經始靈臺,182經之營之。庶民攻之,不日成之。183經始勿亟,庶民子來。184王在靈囿,麀鹿攸伏。’185夫爲臺榭,將以教民利也,186不知其以匱之也。187若君謂此臺美而爲之正,188楚其殆矣!”189
範無宇論國爲大城未有利者 #
靈王城陳、蔡、不羹,190使僕伕子皙問於範無宇,191曰:“吾不服諸夏而獨事晉何也,192唯晉近我遠也。今吾城三國,賦皆千乘,亦當晉矣。193又加之以楚,諸侯其來乎?”對曰:“其在志也,國爲大城,未有利者。194昔鄭有京、櫟,195衛有蒲、戚,196宋有蕭、蒙,197魯有弁、費,198齊有渠丘,199晉有曲沃,200秦有徵、衙。201叔段以京患莊公,鄭幾不克,202櫟人寔使鄭子不得其位。203衛蒲、戚寔出獻公,204宋蕭、蒙寔弒昭公,205魯弁、費寔弱襄公,206齊渠丘寔殺無知,207晉曲沃寔納齊師,208秦徵、衙寔難桓、景,209皆志於諸侯,此其不利者也。210
“且夫制城邑若體性焉,有首領股肱,至於手拇毛脈,211大能掉小,故變而不勤。212地有高下,天有晦明,民有君臣,國有都鄙,古之制也。先王懼其不帥,213故制之以義,旌之以服,行之以禮,214辯之以名,215書之以文,216道之以言。既其失也,易物之由。217夫邊境者,國之尾也,譬之如牛馬,處暑之既至,218虻䗽之既多,而不能掉其尾,臣亦懼之:219不然,是三城也,豈不使諸侯之心惕惕焉。”220
子皙覆命,王曰:“是知天咫,安知民則?221是言誕也。”222右尹子革侍,223曰:“民,天之生也。知天,必知民矣。是其言可以懼哉!”三年,陳、蔡及不羹人納棄疾而弒靈王。224
左史倚相儆申公子亹 #
左史倚相廷見225申公子亹226子亹不出,左史謗之,舉伯以告。227子亹怒而出,曰:“女無亦謂我老耄而舍我,而又謗我!”228
左史倚相曰:“唯子老耄,故欲見以交儆子。229若子方壯,能經營百事,倚相將奔走承序,230於是不給,而何暇得見?231昔衛武公年數九十有五矣,232猶箴儆於國,233曰:‘自卿以下至於師長士,234苟在朝者,無謂我老耄而舍我,235必恭恪於朝,朝夕以交戒我;聞一二之言,必誦志而納之,以訓導我。’236在輿有旅賁之規,237位寧有官師之典,238倚幾有誦訓之諫,239居寢有褻御之箴,240臨事有瞽史之導,241宴居有師工之誦。242史不失書,蒙不失誦,以訓御之,243於是乎作懿戒244以自儆也。245及其沒也,謂之睿聖武公。246子實不睿聖,於倚相何害。247周書曰:‘文王至於日中昃,不皇暇食。248惠於小民,唯政之恭。’文王猶不敢驕。249今子老楚國而欲自安也,250以御數者,王將何爲?251若常如此,楚其難哉!”252子亹懼,曰:“老之過也。”253乃驟見左史。
白公子張諷靈王宜納諫 #
靈王虐,白公子張驟諫。254王患之,謂史老曰:“吾欲已子張之諫,若何?”255對曰:“用之寔難,已之易矣。若諫,君則曰:‘餘左執鬼中,右執殤宮,256凡百箴諫,吾盡聞之矣,寧聞他言?’”257
白公又諫,王如史老之言。對曰:“昔殷武丁能聳其德,至於神明,258以入於河,259自河徂亳,260於是乎三年,默以思道。261卿士患之,262曰:‘王言以出令也,若不言,是無所稟令也。’263武丁於是作書,264曰:‘以餘正四方,餘恐德之不類,茲故不言。’265如是而又使以象夢266旁求四方之賢,267得傅說以來,升以爲公,268而使朝夕規諫,曰:‘若金,用女作礪。269若津水,用女作舟。270若天旱,用女作霖雨。271啓乃心,沃朕心。272若藥不瞑眩,厥疾不瘳。273若跣不視地,厥足用傷。’274若武丁之神明也,275其聖之睿廣也,其智之不疚也,猶自謂未乂,276故三年默以思道。既得道,猶不敢專制,使以象旁求聖人。既得以爲輔,又恐其荒失遺忘,故使朝夕規誨箴諫,曰:‘必交修餘,無餘棄也。’今君或者未及武丁,而惡規諫者,不亦難乎!277
“齊桓、晉文,皆非嗣也,278還軫諸侯,不敢淫逸,279心類德音,以德有國。280近臣諫,遠臣謗,輿人誦,以自誥也。281是以其入也,四封不備一同,282而至於有畿田,283以屬諸侯,284至於今爲令君。桓、文皆然,君不度憂於二令君,而欲自逸也,無乃不可乎?周詩有之曰:‘弗躬弗親,庶民弗信。’285臣懼民之不信君也,故不敢不言。不然,何急其以言取罪也?”
王病之,曰:“子復語。286不穀雖不能用,吾憖寘之於耳。”287對曰:“賴君用之也,故言。288不然,巴浦之犀、犛、兕、象,其可盡乎,其又以規爲瑱也?”289遂趨而退,歸,杜門不出。七月,乃有幹谿之亂,靈王死之。290
左史倚相儆司馬子期唯道是從 #
司馬子期欲以妾爲內子,291訪之左史倚相,曰:“吾有妾而願,欲笄之,其可乎?”292對曰:“昔先大夫子囊違王之命諡;293子夕嗜芰,子木有羊饋而無芰薦。294君子曰:違而道。295穀陽豎愛子反之勞也,而獻飲焉,以斃於鄢;296芋尹申亥從靈王之慾,以隕於幹谿。297君子曰:從而逆。298君子之行,欲其道也,299故進退周旋,唯道是從。夫子木能違若敖之慾,300以之道而去芰薦,吾子經營楚國,301而欲薦芰以幹之,302其可乎?”子期乃止。
卷十八 楚語下 #
觀射父論絕地天通 #
昭王問於觀射父,303曰:“《周書》所謂重、黎寔使天地不通者,何也?304若無然,民將能登天乎?”305
對曰:“非此之謂也。古者民神不雜。306民之精爽不攜貳者,而又能齊肅衷正,307其智能上下比義,308其聖能光遠宣朗,309其明能光照之,其聰能聽徹之,310如是則明神降之,311在男曰覡,在女曰巫。312是使制神之處位次主,313而爲之牲器時服,314而後使先聖之後之有光烈,315而能知山川之號、316高祖之主、317宗廟之事、昭穆之世、318齊敬之勤、319禮節之宜、威儀之則、容貌之崇、320忠信之質、321禋絜之服,322而敬恭明神者,以爲之祝。323使名姓之後,能知四時之生、324犧牲之物、玉帛之類、採服之儀、彝器之量、325次主之度、326屏攝之位、327壇場之所、328上下之神、氏姓之出,329而心率舊典者爲之宗。330於是乎有天地神民類物之官,是謂五官,331各司其序,不相亂也。民是以能有忠信,神是以能有明德,332民神異業,333敬而不瀆,故神降之嘉生,334民以物享,禍災不至,求用不匱。
“及少皞之衰也,九黎亂德,335民神雜糅,不可方物。336夫人作享,家爲巫史,337無有要質。338民匱於祀,而不知其福。339烝享無度,民神同位。民瀆齊盟,無有嚴威。340神狎民則,不蠲其爲。341嘉生不降,無物以享。禍災荐臻,莫盡其氣。342顓頊受之,343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屬神,344命火正黎司地以屬民,345使復舊常,無相侵瀆,346是謂絕地天通。347
“其後,三苗復九黎之德,348堯覆育重、黎之後,不忘舊者,使復典之。349以至於夏、商,故重、黎氏世敘天地,而別其分主者也。350其在周,程伯休父其後也,當宣王時,失其官守,而爲司馬氏。351寵神其祖,以取威於民,曰:‘重寔上天,黎寔下地。’352遭世之亂,而莫之能御也。353不然,夫天地成而不變,354何比之有?”355
觀射父論祀牲 #
子期祀平王,356祭以牛俎於王,357王問於觀射父,曰:“祀牲何及?”358對曰:“祀加於舉。359天子舉以大牢,祀以會;360諸侯舉以特牛,祀以太牢;361卿舉以少牢,祀以特牛;362大夫舉以特牲,祀以少牢;363士食魚炙,祀以特牲;庶人食菜,祀以魚。上下有序,則民不慢。”
王曰:“其小大何如?”對曰:“郊禘不過繭栗,364烝嘗不過把握。”365王曰:“何其小也?”對曰:“夫神以精明臨民者也,故求備物,不求豐大。366是以先王之祀也,以一純、二精、367三牲、四時、五色、六律、七事、八種、368九祭、十日、十二辰以致之,369百姓、千品、萬官、億醜,兆民經入垓數以奉之,370明德以昭之,371和聲以聽之,372以告遍至,則無不受休。373毛以示物,374血以告殺,375接誠拔取以獻具,爲齊敬也。376敬不可久,民力不堪,故齊肅以承之。”377
王曰:“芻豢幾何?”378對曰:“遠不過三月,近不過浹日。”379王曰:“祀不可以已乎?”380對曰:“祀所以昭孝息民、381撫國家、定百姓也,不可以已。夫民氣縱則底,382底則滯,滯久而不振,383生乃不殖。384其用不從,385其生不殖,不可以封。386是以古者先王日祭、月享、時類、歲祀。387諸侯舍日,388卿、大夫舍月,389士、庶人舍時。390天子遍祀羣神品物,391諸侯祀天地、三辰及其土之山川,392卿、大夫祀其禮,393士、庶人不過其祖。394日月會於龍𧱓,395謂周十二月、夏十月,日月合辰於尾上。月令:“孟冬,日在尾。”}}土氣含收,396天明昌作,397百嘉備舍,398羣神頻行。399國於是乎蒸嘗,家於是乎嘗祀,400百姓夫婦擇其令辰,401奉其犧牲,敬其粢盛,絜其糞除,慎其採服,禋其酒醴,帥其子姓,402從其時享,虔其宗祝,403道其順辭,以昭祀其先祖,肅肅濟濟,如或臨之。於是乎合其州鄉朋友婚姻,比爾兄弟親戚。404於是乎弭其百苛,殄其讒慝,405合其嘉好,結其親暱,406億其上下,407以申固其姓。上所以教民虔也,下所以昭事上也。天子禘郊之事,必自射其牲,408王后必自舂其粢;409諸侯宗廟之事,必自射牛、刲羊、擊豕,410夫人必自舂其盛。411況其下之人,其誰敢不戰戰兢兢,以事百神!天子親舂禘郊之盛,412王后親繰其服,413自公以下至於庶人,其誰敢不齊肅恭敬致力於神!民所以攝固者也,若之何其舍之也!”414
王曰:“所謂一純、二精、七事者,何也?”對曰:“聖王正端冕,以其不違心,帥其羣臣精物以臨監享祀,無有苛慝於神者,謂之一純。415玉、帛爲二精。416天、地、民及四時之務爲七事。”王曰:“三事者,何也?”對曰:“天事武,417地事文,418民事忠信。”419王曰:“所謂百姓、千品、萬官、億醜、兆民經入垓數者,何也?”對曰:“民之徹官百。420王公之子弟之質能言能聽徹其官者,421而物賜之姓,以監其官,是爲百姓。422姓有徹品,十於王謂之千品。423五物之官,陪屬萬爲萬官。424官有十醜,爲億醜。425天子之田九垓,以食兆民,426王取經入焉,以食萬官。”427
子常問蓄貨聚馬鬥且論其必亡 #
鬥且廷見428令尹子常,429子常與之語,問蓄貨聚馬。歸以語其弟,曰:“楚其亡乎!不然,令尹其不免乎。吾見令尹,令尹問蓄聚積實,如餓豺狼焉,430殆必亡者也。
“夫古者聚貨不妨民衣食之利,聚馬不害民之財用,431國馬足以行軍,432公馬足以稱賦,433不是過也。公貨足以賓獻,434家貨足以共用,435不是過也。夫貨、馬郵則闕於民,436民多闕則有離叛之心,將何以封矣。437
“昔斗子文三舍令尹,438無一日之積,恤民之故也。439成王聞子文之朝不及夕也,440於是乎每朝設脯一束、糗一筐,以羞子文。441至於今442秩之。443成王每出子文之祿,必逃,王止而後復。444人謂子文曰:‘人生求富,而子逃之,何也?’對曰:‘夫從政者,以庇民也。445民多曠者,而我取富焉,446是勤民以自封也,447死無日矣。我逃死,非逃富也。’故莊王之世,滅若敖氏,唯子文之後在,至於今處鄖,爲楚良臣。448是不先恤民而後己之富乎?
“今子常,先大夫之後也,449而相楚君無令名於四方。民之羸餒,日已甚矣。450四境盈壘,451道殣相望,452盜賊司目,民無所放。453是之不恤,而蓄聚不厭,其速怨於民多矣。454積貨滋多,蓄怨滋厚,不亡何待。
“夫民心之慍也,455若防大川焉,潰而所犯必大矣。456子常其能賢於成、靈乎?成不禮於穆,願食熊蹯,不獲而死。457靈不顧於民,一國棄之,如遺蹟焉。458子常爲政,而無禮不顧甚於成、靈,其獨何力以待之!”459期年,乃有柏舉之戰,子常奔鄭,昭王奔隨。460
藍尹亹避昭王而不載 #
吳人入楚,昭王出奔,濟於成臼,461見藍尹亹載其孥。462王曰:“載予。”對曰:“自先王莫墜其國,463當君而亡之,君之過也。”遂去王。王歸,又求見,王欲執之,子西曰:“請聽其辭,夫其有故。”464王使謂之曰:“成臼之役,而棄不穀,今而敢來,何也?”465對曰:“昔瓦唯長舊怨,以敗於柏舉,故君及此。466今又效之,無乃不可乎?臣避於成臼,以儆君也,庶悛而更乎?467今之敢見,觀君之德也,曰:庶憶懼而鑑前惡乎?468君若不鑑而長之,君實有國而不愛,臣何有於死,469死在司敗矣!470惟君圖之!”子西曰:“使復其位,以無忘前敗。”471王乃見之。
鄖公辛與弟懷或禮於君或禮於父 #
吳人入楚,昭王奔鄖,472鄖公之弟懷將弒王,473鄖公辛止之。懷曰:“平王殺吾父,474在國則君,在外則仇也。見仇弗殺,非人也。”鄖公曰:“夫事君者,不爲外內行,475不爲豐約舉,476苟君之,尊卑一也。且夫自敵以下則有仇,477非是不仇。下虐上爲弒,上虐下爲討,而況君乎!君而討臣,何仇之爲?若皆仇君,則何上下之有乎?吾先人以善事君,成名於諸侯,自鬥伯比以來,未之失也。今爾以是殃之,不可。”478懷弗聽,曰:“吾思父,不能顧矣。”鄖公以王奔隨。479
王歸而賞及鄖、懷,子西諫曰:“君有二臣,或可賞也,或可戮也。君王均之,羣臣懼矣。”480王曰:“夫子期之二子耶?吾知之矣。481或禮於君,或禮於父,均之,不亦可乎!”
藍尹亹論吳將斃 #
子西嘆於朝,藍尹亹曰:“吾聞君子唯獨居思念前世之崇替,482與哀殯喪,483於是有嘆,其餘則否。君子臨政思義,484飲食思禮,同宴思樂,在樂思善,無有嘆焉。今吾子臨政而嘆,何也?”子西曰:“闔廬能敗吾師。485闔廬即世,吾聞其嗣又甚焉。486吾是以嘆。”
對曰:“子患政德之不修,無患吳矣。夫闔廬口不貪嘉味,耳不樂逸聲,487目不淫於色,身不懷於安,朝夕勤志,恤民之羸,488聞一善489若驚,得一士若賞,490有過必悛,491有不善必懼,是故得民以濟其志。492今吾聞夫差好罷民力以成私好,縱過而翳諫,493一夕之宿,臺榭陂池必成,六畜玩好必從。夫差先自敗也已,焉能敗人。子修德以待吳,吳將斃矣。”
王孫圉論國之寶 #
王孫圉聘於晉,494定公饗之,趙簡子鳴玉以相,495問於王孫圉曰:“楚之白珩猶在乎?”496對曰:“然。”簡子曰:“其爲寶也,幾何矣。”497
曰:“未嘗爲寶。楚之所寶者,曰觀射父,498能作訓辭,以行事於諸侯,499使無以寡君爲口實。500又有左史倚相,能道訓典,以敘百物,501以朝夕獻善敗於寡君,使寡君無忘先王之業;又能上下說於鬼神,順道其欲惡,502使神無有怨痛於楚國。503又有藪曰云連徒洲,金木竹箭之所生也。504龜、珠、角、齒、皮、革、羽、毛,所以備賦,以戒不虞者也。505所以共幣帛,以賓享於諸侯者也。506若諸侯之好幣具,而導之以訓辭,507有不虞之備,而皇神相之,508寡君其可以免罪於諸侯,而國民保焉。509此楚國之寶也。若夫白珩,先王之玩也,何寶之焉?510
“圉聞國之寶六而已。明王聖人能制議百物,511以輔相國家,則寶之;玉足以庇廕嘉穀,使無水旱之災,則寶之;512龜足以憲臧否,則寶之;513珠足以御火災,則寶之;514金足以御兵亂,則寶之;515山林藪澤足以備財用,則寶之。若夫譁囂之美,516楚雖蠻夷,不能寶也。”517
魯陽文子辭惠王所與梁 #
惠王以梁與魯陽文子,518文子辭,曰:“梁險而在境,懼子孫之有貳者也。519夫事君無憾,憾則懼逼,520逼則懼貳。521夫盈而不逼,522憾而不貳者,臣能自壽,523不知其他。524縱臣而得全其首領以沒,525懼子孫之以梁之險,而乏臣之祀也。”526王曰:“子之仁,不忘子孫,施及楚國,敢不從子。”與之魯陽。
葉公子高論白公勝必亂楚國 #
子西使人召王孫勝,527沈諸梁聞之,528見子西曰:“聞子召王孫勝,信乎?”曰:“然。”子高曰:“將焉用之?”曰:“吾聞之,勝直而剛,欲寘之境。”529
子高曰:“不可。其爲人也,展而不信,530愛而不仁,531詐而不智,532毅而不勇,533直而不衷,534周而不淑。535復言而不謀身,展也;536愛而不謀長,不仁也;537以謀蓋人,詐也;538強忍犯義,539毅也;540直而不顧,不衷也;541周言棄德,不淑也。542是六德者,皆有其華而不實者也,將焉用之。
“彼其父爲戮於楚,其心又狷而不絜。543若其狷也,不忘舊怨,而不以絜悛德,544思報怨而已。則其愛也足以得人,其展也足以復之,545其詐也足以謀之,其直也足以帥之,546其周也足以蓋之,547其不絜也足以行之,而加之以不仁,奉之以不義,蔑不克矣。
“夫造勝之怨者,皆不在矣。548若來而無寵,速其怒也。549若其寵之,毅貪無厭,既能得入,550而耀之以大利,551不仁以長之,552思舊怨以修其心,553苟國有釁,必不居矣。554非子職之,其誰乎?555彼將思舊怨而欲大寵,556動而得人,557怨而有術,558若果用之,害可待也。餘愛子與司馬,故不敢不言。559
子西曰:“德其忘怨乎!560餘善之,夫乃其寧。”561子高曰:“不然。吾聞之,唯仁者可好也,可惡也,可高也,可下也。好之不逼,惡之不怨,高之不驕,下之不懼。不仁者則不然。人好之則逼,惡之則怨,高之則驕,下之則懼。驕有欲焉,562懼有惡焉,563欲惡怨逼,所以生詐謀也。子將若何?若召而下之,將戚而懼;爲之上者,將怒而怨。詐謀之心,無所靖矣。564有一不義,猶敗國家,今壹五六,而必欲用之,不亦難乎?吾聞國家將敗,必用奸人,而嗜其疾味,其子之謂乎?565
“夫誰無疾眚!566能者早除之。舊怨滅宗,國之疾眚也,爲之關龠蕃籬而遠備閒之,猶恐其至也,567是之爲日惕。568若召而近之,死無日矣。人有言曰:‘狼子野心,怨賊之人也。’其又何善乎?若子不我信,盍求若敖氏與子幹、子皙之族而近之?569安用勝也,其能幾何?570
“昔齊騶馬繻以胡公入於具571水,572邴歜、閻職戕懿公於囿竹,573晉長魚矯殺三郤於榭,574魯圉人犖殺子般於次,575夫是誰之故也,非唯舊怨乎?576是皆子之所聞也。人求多聞善敗,以監戒也。今子聞而棄之,猶蒙耳也。577吾語子何益,吾知逃也已。”578
子西笑曰:“子之尚勝也。”579不從,遂使爲白公。子高以疾閒居於蔡。580及白公之亂,子西、子期死。581葉公聞之,曰:“吾怨其棄吾言,而德其治楚國,楚國之能平均以復先王之業者,夫子也。582以小怨寘大德,吾不義也,將入殺之。”583帥方城之外以入,殺白公而定王室,584葬二子之族。585
莊王,楚成王之孫、穆王之子旅也。士亹,楚大夫。審,恭王名也。 案:“審”,公序本作“箴”。札記:“案此當是‘箴’,或作‘審’,恭王名也。” ↩︎
賴,恃也。 ↩︎
朱,堯子,封于丹。 ↩︎
均,舜子,封於商。 ↩︎
啓,禹子。五觀,啓子,太康昆弟也。觀,洛汭之地。書序曰:“太康失國,昆弟五人,須於洛汭。”傳曰:“夏有觀、扈。” ↩︎
太甲,湯孫,太丁之子。不遵湯法,伊尹不能正,放之於桐。 ↩︎
管、蔡,文王之子、周公之兄。 ↩︎
煩,亂也。 ↩︎
賓,服也。 ↩︎
叔時,楚賢大夫申公。 ↩︎
以天時紀人事,謂之春秋。聳,獎也。抑,貶也。 ↩︎
世,謂先王之世系也。昭,顯也。幽,暗也。昏,亂也。爲之陳有明德者世顯,而闇亂者世廢也。 ↩︎
休,嘉也。動,行也。使之嘉顯而懼廢也。 ↩︎
導,開也。顯德,謂若成湯、文、武、周邵僖公之屬,諸詩所美者也。 ↩︎
案:此句下,公序本有註文“則,法也”三字。 ↩︎
疏,滌也。樂者,所以移風易俗,盪滌人之邪穢也。鎮,重也。浮,輕也。 ↩︎
令,謂先王之官法、時令也。訪,議也。物,事也。使議知百官之事業。 ↩︎
語,治國之善語。 ↩︎
故志,謂所記前世成敗之書。 ↩︎
訓典,五帝之書。族類,謂若惇序九族。比義,義之與比也。 ↩︎
案:此句下,公序本有註文“不見從也”四字。 ↩︎
悛,改也。 ↩︎
文,文辭也。詠,風也。謂以文辭風託事物以動行也。 ↩︎
翼,輔也。 ↩︎
攝,固也。勤,勤身以勖勉也。 ↩︎
刑,法也。 ↩︎
徹,通也。 ↩︎
施己所欲,原心舍過,謂之忠恕。 ↩︎
有信然後可以長久。 ↩︎
義,宜也。言度量所宜。 ↩︎
等級,貴賤之品。 ↩︎
恭儉,所以事親。 ↩︎
敬戒於事,則無敗功。 ↩︎
昭,明也。明利,言利人及物。 ↩︎
除害,去暴亂也。 ↩︎
明盡精意,斷之以情。 ↩︎
正德,謂不私於所愛。 ↩︎
齊,壹也。肅,敬也。耀,明也。臨,臨事也。 ↩︎
濟,成也。爲,爲師傅也。 ↩︎
宣,遍也。 ↩︎
興,猶成也。 ↩︎
夫子,太子也。退,謙退也。 ↩︎
自退,則見敬。 ↩︎
赧,懼也。不自退,則常憂懼。 ↩︎
恭王,太子審也。疾在魯襄十三年。 案:“審”,公序本作“箴”。 ↩︎
業,伯業也。 ↩︎
覆,敗也。謂鄢陵之戰爲晉所敗。 ↩︎
保首領,免刑誅也。 ↩︎
亂而不損曰“靈”,殺戮不辜曰“厲”。言春秋禘、祫,當以立諡,序昭穆,從先君於廟堂也。 ↩︎
子囊,恭王弟令尹公子貞也。 ↩︎
先其善,先舉君之善事以爲其稱,不從其過行。 ↩︎
赫赫,顯盛也。 ↩︎
撫,安也。徵,正也。南海,羣蠻也。訓,教也。寵,榮也。教及諸夏,謂主盟會、班號令也。 ↩︎
諡法,既過能改曰“恭”。 ↩︎
先其善事。 ↩︎
屈到,楚卿,屈蕩之子子夕。芰,菱也。 ↩︎
家臣曰老。宗老,謂宗人也。 ↩︎
祥,祭也。 ↩︎
建,屈到之子子木也。 ↩︎
夫子,屈到也。 ↩︎
承,奉也。 ↩︎
微,無也。雖使無楚國之稱,諸侯猶皆譽之以爲善。 ↩︎
諸侯以太牢。 ↩︎
羊饋,少牢也。 ↩︎
士以特牲。 ↩︎
庶人祀以魚。 ↩︎
共之,以多少爲差也。 ↩︎
羞,進也。庶,衆也。侈,猶多也。 ↩︎
幹,犯也。 ↩︎
椒舉,楚大夫,伍參之子、伍奢之父伍舉也。子牟,楚申公王子牟也。 ↩︎
亡,奔也。 ↩︎
康王,恭王之子康王昭也。 ↩︎
鄭小而近,故欲奔晉。 ↩︎
蔡聲子,蔡公孫歸生子家也。唐雲:“楚滅蔡,蔡聲子爲楚大夫。”昭謂:蔡時尚存,聲子通使於晉、楚耳。在魯襄二十六年。 ↩︎
饗,食也。璧侑,以璧侑食也。 ↩︎
尚,猶強也。良,善也。 ↩︎
相,助也。二先子,謂椒舉之父伍參,聲子之父子朝也。傳曰:“楚伍參與蔡太師子朝友,其子伍舉與聲子相善也。” ↩︎
主,盟主也。 ↩︎
自謂不朽。 ↩︎
使子得歸也。 ↩︎
拜善言也。 ↩︎
四馬曰乘,受而不辭,定其心也。 ↩︎
子木,屈建也。傳曰“聲子通使於晉,還如楚”也。 ↩︎
蔡、晉同姓。謂吾舅者,吾謂之甥也。 ↩︎
順說之辭。言時趙武爲晉正卿,不及子木之忠,然而有德。 ↩︎
賢於楚大夫。 ↩︎
杞梓,良材也。皮革,犀兕也。 ↩︎
子元,楚武王子、文王弟王子善也,欲蠱文夫人,遂處王宮,鬥班殺之。在魯莊二十八年及三十年。 ↩︎
啓,子元子也。成王,文王子也。或譖啓與父同罪。 ↩︎
是,理也。 ↩︎
晉、楚戰於城濮,在魯僖二十八年。遁 逃退也。 ↩︎
先軫,晉中軍帥。 ↩︎
子玉,楚令尹得臣也。 ↩︎
王不欲戰,子玉固請,王怒,少與之師。 ↩︎
東宮、西廣,楚軍營名。 ↩︎
叛,舍子玉。 ↩︎
若敖氏,子玉同族。離,謂不欲戰也。 ↩︎
方弱,未二十。 ↩︎
儀父,申公斗班之子,大司馬鬥克也。 ↩︎
燮,楚公子。 ↩︎
師崇,楚太師潘崇也。子孔,楚令尹成嘉也。舒,羣舒也。 ↩︎
施罪於二帥。二帥,子孔、潘崇也。室,家資也。 ↩︎
師,子孔、潘崇之師。二子懼,故以王如廬。廬,楚邑也。傳曰:“初,鬥克囚於秦,秦有殽之敗,而使歸求成,成而不得志,公子燮求令尹不得,故作亂。城郢,而使賊殺子孔,弗克而還。” ↩︎
戢黎,廬大夫也。二子,燮及儀父。 ↩︎
析公臣,楚大夫。或譖之,言與知二子之亂。 ↩︎
規,猶有也。東夏,蔡、沈也。傳曰:“繞角之役,晉將遁矣,析公曰:‘楚師輕窕,易震盪也。若多鼓鈞聲,以夜軍之,楚師必遁。’晉人從之,楚師宵潰。晉人遂侵蔡,襲沈,獲其君。鄭於是不敢南面,楚失諸華。”繞角之役,在魯成六年。 ↩︎
雍子,楚大夫。父兄,同宗之父兄。 ↩︎
鄢,鄢陵。役在魯成十六年。 ↩︎
欒書,晉正卿。料,數也。 ↩︎
唐雲:“族,親族,同姓也。”昭謂:族,部屬也。傳曰:“欒、範以其族夾公行。”時二子將中軍,中軍非二子之親也。 ↩︎
中下,中軍之下也。歆,猶貪也。易,易欒、範之行,示之弱,以誘楚也。傳曰:“欒、範易行以誘之。”鄭司農以爲易行,中軍與上下軍易卒伍也。中軍之卒良,故易之。 ↩︎
案:“臽”原作“函”。考異卷四引述聞,以“函”爲“臽”之誤,據改。注同。 ↩︎
合,合戰也。陷,入也。中,中軍也。 ↩︎
晉上下軍必敗楚之左右軍也。 ↩︎
萃,集也。時晉有四軍,言三集者,中軍先入,而上下及新軍乃三集以攻也。 案:發正卷十七引王引之說,以爲“三萃”當據左傳襄二十六年作“四萃”。 ↩︎
王,楚恭王也。面傷,謂呂錡射其目。 ↩︎
公子夏,陳宣公之子、御叔之父也,爲御叔娶鄭穆公少妃姚子之女夏姬也。 ↩︎
子南,夏徵舒之字。御叔早死,陳靈公與孔寧、儀行父淫夏姬,徵舒弒靈公。楚莊王以諸侯討之而滅陳。 ↩︎
言爲諸侯所戮。在魯宣十一年。 ↩︎
案:“於”,考異卷四引考正,疑爲“與”之訛。 ↩︎
畀,與也。巫臣,楚申公屈巫子靈也。子反,司馬公子側也。襄老,楚連尹也。初,莊王欲納夏姬,巫臣諫曰:“不可。君召諸侯,以討罪也。今納夏姬,貪其色也。貪色爲淫,淫爲大罰。”王乃止,將以賜巫臣,則又與子反。子反欲取,巫臣又難之,卒與襄老。 ↩︎
晉、楚戰於邲,在魯宣十二年。晉智莊子射襄老,獲之,以其屍歸。二子,子反、巫臣也。爭,爭夏姬。成,猶定也。 ↩︎
巫臣導夏姬使歸,託以求襄老之屍,恭王遣焉。巫臣聘諸鄭,鄭伯許之。及使適齊,至鄭,遂以夏姬行焉。 ↩︎
子反殺巫臣之族,巫臣在晉,請使於吳,吳子壽夢說之,乃通吳於晉,使其子爲吳行人。 ↩︎
執政,卿也。 ↩︎
緬,猶邈也。領,頸也。 ↩︎
豐,猶大也。 ↩︎
愀,愁貌。 ↩︎
案:“又何不來爲”,札記:“補音本或曰‘又何來爲’,無‘不’字。丕烈案:下文雲‘不然,不來矣’,或本是也。” ↩︎
不居,言當奉命於他國。 ↩︎
軫,車後橫木。言四時相聘問之事,回車於諸侯。 ↩︎
資,賂也。東陽,楚北邑。 ↩︎
倍其室,益其家也。 ↩︎
靈王,楚恭王之庶子、靈王熊虔也。章華,地名。吳語曰:“乃築臺於章華之上。” ↩︎
伍舉,椒舉也。椒,邑也。 ↩︎
服寵,謂以賢受寵服,以是爲美。 ↩︎
以能安民爲樂。 ↩︎
聽用有德也。 ↩︎
能致遠人也。 ↩︎
彤,謂丹楹。鏤,謂刻桷。 ↩︎
金,鍾也。石,磬也。匏,笙也。竹,簫管也。昌,盛也。囂,譁也。庶,衆也。 ↩︎
察,審也。清濁,宮羽也。 ↩︎
匏居,臺名。 ↩︎
氛,祲氣也。 ↩︎
言宴有折俎籩豆之陳。 ↩︎
不妨城郭守備之材。 ↩︎
材用不出府藏。 ↩︎
言二國朝事楚。 ↩︎
相,相導也。華元,宋卿,華御事之子、右師元也。𬴂,鄭穆公之子子駟也。 ↩︎
贊,佐也。 ↩︎
各侍其君。 ↩︎
敗,廢民之時務。 ↩︎
爲之徵發。 ↩︎
留,治之也。 ↩︎
啓疆,楚卿薳子也。魯侯,昭公也。事在昭七年。 ↩︎
蜀,魯地。魯宣公使求好於楚,楚莊王卒,宣公薨,不克作好。成公即位,受盟於晉,楚子怒,使公子嬰齊帥師侵魯,至蜀,魯人懼之,使孟孫賂楚以請盟。在魯成二年。 ↩︎
僅,猶劣也。 ↩︎
富,富於容貌。都,閒也。那,美也。豎,未冠者也。言取美好不尚德。 ↩︎
長鬣,美鬚髯也。 ↩︎
於目則美,於德則不美。 ↩︎
縮,言取也。 ↩︎
封,厚也。胡,何也,何以爲美。 ↩︎
安得獨肥,言將有患。 ↩︎
騷,愁也。離,叛也。邇,境內。遠,鄰國。 ↩︎
正,長也。 ↩︎
帥師旅也。 ↩︎
蒿,耗也。遠心,叛離。 ↩︎
積土爲臺。無室曰榭。 ↩︎
講,習也。軍實,戎事也。 ↩︎
凶氣爲氛,吉氣爲祥。 ↩︎
大卒,王士卒也。度,謂足以臨見也。 ↩︎
足以臨下觀上,使屋榭不蔽目明而已。 ↩︎
稼穡之地。 ↩︎
爲,作也。 ↩︎
業,事也。 ↩︎
以農隙也。 ↩︎
不害谷土也。磽,確也。 ↩︎
案札記:“依解雲‘城守之餘’,‘木’當是‘末’字之誤也。”考異卷四:“案周禮掌固鄭司農注引國語作‘木’,疑韋解有訛脫。” ↩︎
城守之餘,然後用之。 ↩︎
暇,閒也。 ↩︎
隙,空閒時也。 ↩︎
經,謂經度之,立其基址也。天子曰靈臺。 ↩︎
攻,治也。不日,不程課以期日。 ↩︎
亟,疾也。子來,如子爲父也。 ↩︎
囿,域也。麀,牝鹿。攸,所也。視牝鹿所伏,息愛牸任之類。 ↩︎
臺,所以望氛祥而備災害;榭,所以講軍實而禦寇亂:皆所以利民者。 ↩︎
知,聞也。 ↩︎
以爲得事之正。 ↩︎
殆,危也。 ↩︎
三國,楚別都也。魯昭八年,楚滅陳,使穿封戍爲陳公。十一年,滅蔡,使公子棄疾爲蔡公。今潁川定陵西北有不羹亭,襄城西北有不羹城。 ↩︎
子皙,楚大夫僕皙父也。範無宇,楚大夫芋尹申無宇也。 ↩︎
不服,心不服也。 ↩︎
禮,地方十里爲成,出長轂一乘,馬四匹,牛十二頭,步卒七十二人,甲士三人。三國各千乘,其地三千成。 ↩︎
志,記也。言在書籍所記,國作大城,未有利也。 ↩︎
京,莊公弟叔段之邑。櫟,鄭子元之邑。魯桓十五年,鄭厲公因櫟人殺檀伯,遂居櫟。檀伯,子元也。 ↩︎
蒲,甯殖之邑。戚,孫林父之邑。 ↩︎
蕭、蒙,宋公子鮑之邑。 ↩︎
弁、費,季氏之邑。 ↩︎
渠丘,齊大夫雍廩之邑。 ↩︎
曲沃,欒盈之邑。 ↩︎
徵、衙,桓公之子、景公之弟公子針之邑。 ↩︎
叔段圖篡莊公,不克,出奔。在魯隱元年。 ↩︎
魯莊十四年,厲公自櫟侵鄭,獲大夫傅瑕,與之盟而赦之,使殺鄭子而納厲公。鄭子,莊公子子儀也。 ↩︎
甯殖、孫林父逐衛獻公,獻公奔齊。在魯襄十四年。 ↩︎
昭公兄鮑弒昭公而立。在魯文十六年。 ↩︎
襄公十一年,季武子卑公室,作三軍,而自徵之。二十九年,又取弁以自予。 ↩︎
魯莊八年,無知弒襄公而立。九年,雍廩殺之。 ↩︎
欒盈奔齊,齊莊公納之,盈以曲沃之甲,晝入爲賊於絳。在魯襄二十三年。 ↩︎
公子針有寵於桓,如二君於景。難,謂侵逼也。魯昭元年,針奔晉,其車千乘。 ↩︎
皆見記錄於諸侯。 ↩︎
拇,大指也。毛,鬚髮也。 ↩︎
掉,作也。變,動也。勤,勞也。 ↩︎
帥,循也。 ↩︎
謂名位不同,禮亦異數。 ↩︎
名,號也。 ↩︎
書其名位,及所掌主。 ↩︎
易物,易其尊卑服物之宜。 ↩︎
處暑,在七月節。處,止也。 ↩︎
虻䗽即牛虻,大曰虻,小曰䗽不能掉尾,益重也,以言三國亦將然也。 ↩︎
惕惕,懼也。 ↩︎
咫,言少也。此言少知天道耳,何知治民之法。 ↩︎
誕,虛也。 ↩︎
。 ↩︎
子革,楚大夫,故鄭國大夫子然之子然丹也。 ↩︎
案:“廷見”,述聞卷二一:“‘廷’當爲‘迋’。‘迋’與‘往’同,謂往至子亹之家而請見,故下文曰‘子亹不出’也。說文:‘迋’,往也。” ↩︎
。子亹怒而出,曰:“女無亦謂我老耄而舍我,而又謗我!”,!” ↩︎
倚相,楚左史也。子亹,楚申公史老也。廷見,見於廷也。 ↩︎
舉伯,楚大夫也。 ↩︎
交,夾也。 ↩︎
承受事業次序。 ↩︎
給,供也。 ↩︎
武公,衛僖公之子、共伯之弟武公和也。 ↩︎
箴,刺也。儆,戒也。 ↩︎
師長,大夫。士,衆士。 ↩︎
舍,謂不諫誡。 ↩︎
言,謗譽之言也。志,記也。 ↩︎
規,規諫也。旅賁,勇力之士,掌執戈盾,夾車而趨,車止則持輪。 ↩︎
中庭之左右謂之位,門屏之間謂之寧。師,長也。典,常也。 ↩︎
誦訓,工師所誦之諫,書之於幾也。 ↩︎
褻,近也。 ↩︎
事,戎祀也。瞽,樂太師,掌詔吉凶。史,太史也,掌詔禮事。 ↩︎
師,樂師也。工,瞽蒙也。誦,謂箴諫時世也。 ↩︎
御,進也。 ↩︎
案:“懿戒”,述聞卷二一:“‘戒’字涉註文‘戒書’而衍。” ↩︎
三君雲:“懿,戒書也。”昭謂:懿,詩大雅抑之篇也。“懿”,讀之曰“抑”,毛詩序曰:“抑,衛武公刺厲王,亦以自儆也。” ↩︎
睿,明也。書曰:“睿作聖。”諡法曰:“威強睿德曰‘武。’” ↩︎
害,傷也。 ↩︎
日昳曰昃。易曰:“日中則昃。” ↩︎
案:“驕”,公序本作“惰”。 ↩︎
老,老恃楚國。 ↩︎
御,止也。數者,謂箴戒誹謗也。爲人臣而尚如此,王將復何爲也。 ↩︎
難以爲治。 ↩︎
老,子亹名。 ↩︎
子張,楚大夫白公也。 ↩︎
史老,子亹。已,止也。 ↩︎
中,身也。禮曰:其中退然。夭死曰殤;殤宮,殤之居也。執,謂把其錄籍,制服其身,知其居處,若今世雲“能使殤矣”。 ↩︎
不欲聞諫也。 ↩︎
武丁,高宗也。聳,敬也。至,通也。通於神明,謂夢見傅說。 ↩︎
遷於河內。 ↩︎
從河內往都亳也。 ↩︎
默,諒暗也。思道,思君人之道也。書曰:“高宗諒暗,三年不言,言乃雍。” ↩︎
患其不言。 ↩︎
稟,受也。 ↩︎
作書,解卿士也。賈、唐雲:“書,說命也。”昭曰:非也,其時未得傅說。 ↩︎
類,善也。茲,此也。 ↩︎
案述聞卷二一:“‘象夢’,當爲‘夢象’,謂以所夢見之人作象而使求之也。” ↩︎
思賢而夢見之,識其容狀,故作其象,而使求之。 ↩︎
公,上公也。書序曰:“高宗夢得說,使百工營求諸野,得之傅巖,作說命。” ↩︎
使磨礪也。 ↩︎
喻遭津水。 ↩︎
天旱,自比苗稼也。雨三日已上爲霖。 ↩︎
啓,開也。以賢者之心比霖雨也。 ↩︎
以藥喻忠言也。瞑眩頓瞀,攻己之急也。瘳,愈也。 ↩︎
以失道比徒跣而不視地,必傷也。 ↩︎
通於神明。 ↩︎
乂,治也。 ↩︎
難以保國。 ↩︎
言非嫡嗣。 ↩︎
還軫,謂出奔也。 ↩︎
類,善也。 ↩︎
輿,衆也。誦,誦善敗也。誥,告也。 ↩︎
備,滿也。地方百里曰同。方欲美之,故尤小焉。 ↩︎
方千里百畿。 ↩︎
屬,會也。 ↩︎
言爲政不躬親之,則衆民不信。 ↩︎
病不能然,故復使語。 ↩︎
憖,猶願也。 ↩︎
賴,恃也。 ↩︎
犛,犛牛也。規,諫也。瑱,所以塞耳。言四獸之牙角可以爲瑱難盡,而又以規諫爲之乎?今象出徼外,其三獸則荊、交有焉。巴浦,地名。或曰:“巴,巴郡。浦,合浦。” ↩︎
幹谿,楚之東地。 ↩︎
子期,楚平王之子、子西之弟公子結也,爲大司馬。卿之嫡妻曰內子。 ↩︎
願,愨也。笄,內子首飾衡笄也。 ↩︎
違‘厲’以爲‘恭’。 ↩︎
子木違父命,以羊饋易芰薦。 ↩︎
違命合道。 ↩︎
穀陽豎,子反之內豎也。斃,踣也。魯成十六年,晉、楚戰於鄢,楚恭王傷目。明日,將復戰,王召子反,穀陽豎獻飲於子反,醉不能見。王曰:“天敗楚也。”乃宵遁。子反自殺。 ↩︎
芋尹申亥,申無宇之子。幹谿之役,申亥曰:“吾父再幹王命,王不誅,惠孰大焉。”乃求王,遇諸棘圍以歸。王縊,申亥以二女殉葬之。 ↩︎
從,從其欲。 ↩︎
欲得其道。 ↩︎
若敖,子夕。 ↩︎
經,經緯也。 ↩︎
幹,犯也。言以妾爲妻,猶以芰當祭。 ↩︎
昭王,楚平王之子昭王熊軫。觀射父,楚大夫。 ↩︎
《周書》,周穆王之相甫侯所作呂刑也。重、黎,顓頊掌天地之臣。呂刑曰:“乃命重、黎,絕地天通。”謂少皞之末,民神雜糅,不可方物,顓頊受之,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屬神,火正黎司地以屬民,是謂絕地與天相通之道也。 ↩︎
若重、黎不絕天地,民豈能上天乎? ↩︎
雜,會也。謂司民、司神之官各異。 ↩︎
爽,明也。攜,離也。貳,二也。齊,一也。肅,敬也。衷,中也。 ↩︎
義,宜也。 ↩︎
聖,通也。朗,明也。 ↩︎
徹,達也。 ↩︎
降,下也。 ↩︎
巫、覡,見鬼者。周禮,男亦曰巫。 ↩︎
處,居也。位,祭位也。次主,次其尊卑先後。 ↩︎
牲,牲之毛色、小大也。器,所當用也。時服,四時服色所宜。 ↩︎
烈,明也。 ↩︎
號,名位也。 ↩︎
高祖,廟之先也。 ↩︎
父昭,子穆,先後之次也。春秋躋僖公,謂之逆祀。 ↩︎
齊,莊也。 ↩︎
崇,飾也。 ↩︎
質,誠也。 ↩︎
絜祀曰禋。 ↩︎
祝,太祝,掌祈福祥。 ↩︎
名姓,謂舊族,若伯夷,炎帝之後,爲堯秩宗。生,嘉穀韭卵之屬。 ↩︎
彝,六彝。器,俎豆。量大小也。 ↩︎
疏數之度。 ↩︎
周氏雲:“屏,並也。攝,主人之位。”昭謂:屏,屏風也。攝,形如今要扇。皆所以明尊卑,爲祭祀之位。近漢亦然。 ↩︎
除地曰場。 ↩︎
所自出也。 ↩︎
宗,宗伯,掌祭祀之禮。 ↩︎
類物,謂別善惡、利器用之官。 ↩︎
明德,謂降福祥,不爲災孽。 ↩︎
業,事也。 ↩︎
嘉生,善物。 ↩︎
少皞,黃帝之子金天氏也。九黎,黎氏九人,蚩尤之徒也。 案:“蚩尤之徒也”五字原脫,據尚書呂刑疏引韋注補。 ↩︎
同位故雜糅。方,猶別也。物,名也。 ↩︎
夫人,人人也。享,祀也。巫,主接神。史,次位序。言人人自爲之。 ↩︎
質,誠也。 ↩︎
言民困匱於祭祀,而不獲其福。 ↩︎
齊,同也。嚴,敬也。威,畏也。 ↩︎
狎,習也。則,法也。蠲,絜也。其爲,所爲也。 ↩︎
薦,重也。臻,至也。氣,受命之氣也。 ↩︎
少皞氏歿,顓頊氏作。受,承服也。 ↩︎
南,陽位。正,長也。司,主也。屬,會也。所以會羣神,使各有分序,不相干亂也。周禮,則宗伯掌祭祀。 ↩︎
唐尚書雲:“‘火’,當爲‘北。’”北,陰位也。周禮,則司徒掌土地民人者也。 ↩︎
侵,犯也。 ↩︎
絕地民與天神相通之道。 ↩︎
其後,高辛氏之季年。三苗,九黎之後。高辛氏衰,三苗爲亂,行其凶德,如九黎之爲也。堯興而誅之。 ↩︎
育,長也。堯繼高辛氏,平三苗之亂,紹育重、黎之後,使復典天地之官,羲氏、和氏是也。 ↩︎
敘,次也。分,位也。 ↩︎
程,國。伯,爵。休父,名也。失官守,謂失天地之官,而以諸侯爲大司馬。詩曰“王謂尹氏,命程伯休父”是也。 ↩︎
寵,尊也。言休父之後世,尊神其祖,以威耀其民,言重能舉上天,黎能抑下地,令相遠,故不復通也。 ↩︎
亂,謂幽、平以下。御,止也。 ↩︎
天地體成,不復變改。 ↩︎
言不相比近也。 ↩︎
子期,楚平王之子結。平王,恭王之子、昭王之父。 ↩︎
致牛俎於昭王。 ↩︎
王惑俎肉,而問牲用所及。 ↩︎
加,增也。舉,人君朔望之盛饌。 ↩︎
大牢,牛羊豕也。會,會三大牢。舉,四方之貢。 ↩︎
特,一也。 ↩︎
少牢,羊豕。 ↩︎
特牲,豕也。 ↩︎
角如繭栗。郊禘,祭天也。 ↩︎
把握,長不出把。 ↩︎
備物,體具而精絜者。 ↩︎
一純,心純一而絜者。二精,玉帛也。 ↩︎
七事,天、地、民、四時之務。八種,八音也。 ↩︎
九祭,九州助祭。十日,甲至癸。十二辰,子至亥。擇其吉日令辰,以致神。 ↩︎
百姓,百官受氏姓也。千品,姓有徹品,十爲千品。五物之官,陪屬萬爲萬官。官有十醜,爲億醜。天子之田九垓,以養兆民,王取經入,以食萬官。 ↩︎
昭,昭孝敬也。 ↩︎
中和之聲,使神聽之。 ↩︎
至,神至也。休,慶也。 ↩︎
物,色也。 ↩︎
明不因故也。 ↩︎
接誠於神也。拔毛取血,獻其備物也。齊,絜也。《詩》雲:“執其鸞刀,以啓其毛,取其血膋。” ↩︎
肅,疾也。承,奉也。 ↩︎
草養曰芻,谷養曰豢。 ↩︎
遠,謂三牲。近,謂雞鶩之屬。浹日,十日也。 ↩︎
已,止也。 ↩︎
昭孝養,使民蕃息也。 ↩︎
氣,志氣也。縱,放也。底,著也。 ↩︎
滯,廢也。振,懼也。言無祭祀,則民無所畏忌;無所畏忌,則志放縱;志放縱,則遂廢滯難復恐懼也。 ↩︎
生,生物也。殖,長也。生物不長,神不降以福也。 案:“生,生物也。”原作“生,生人物也。”考異卷四:“‘人’字衍。下雲‘生物不長’,蒙上而言可證。”據刪。 ↩︎
不從上令也。 ↩︎
封,封國也。 ↩︎
告以事類曰類。日祭於祖、考,月薦於曾、高,時類及二祧,歲祀於壇墠。 ↩︎
有月享也。 ↩︎
有時祭也。 ↩︎
歲乃祭也。 ↩︎
品物,謂若八蜡所祭貓虎昆蟲之類。 ↩︎
三辰,日、月、星。祀天地,謂二王之後,非二王之後,祭分野星、山川而已。 ↩︎
禮,謂五祀及祖所自出。 ↩︎
祖,王父也。 ↩︎
𧱓,龍尾也。 ↩︎
含收,收縮。萬物含藏。 ↩︎
昌,盛也。作,起也。謂天氣上也。是月,純坤用事。 ↩︎
嘉,善也。時物畢成,舍入室也。 ↩︎
頻,並也。言並行欲求食也。 ↩︎
蒸,冬祭也。嘗,嘗百物也。月令:“孟冬,大飲烝。”傳曰:“閒蟄而蒸。” ↩︎
辰,十二辰。 ↩︎
禋,絜也。子,衆子。姓,同姓也。 ↩︎
宗,主祭祀。祝,主祝祈。 ↩︎
合,會也。比,親也。 ↩︎
弭,止也。苛,虐也。殄,覆也。止、覆,謂解怨除恨。 ↩︎
合、結,謂於此更申固之。 ↩︎
億,安也。 ↩︎
牲,牛也。 ↩︎
粢,器實也。 ↩︎
刲,刺也。擊,殺也。 ↩︎
在器曰盛。上言粢,此言盛,互其文也。 ↩︎
帥後舂之。 ↩︎
服,祭服。祭義雲:“夫人繰,三盆,則王后一盆與。”周語曰:“王耕一墢,班三之。” ↩︎
攝,持也。舍,廢也。 ↩︎
端,玄端之服。冕,大冠也。監,視也。不違心,謂心思端正、服則端正也。 ↩︎
明絜爲精。 ↩︎
幹稱剛健,故武。 ↩︎
地質柔順,故文。易曰:“坤爲文。” ↩︎
以忠信爲行。 ↩︎
徹,達也。自以名達於上者,有百官也。 ↩︎
質,有賢質。能言,能言其官職也。 ↩︎
物,事也,以功事賜之姓。官有世功,則有官族,若太史、司馬之屬。 ↩︎
謂一官之職,其僚屬徹於王者有十品,百官,故有千品。 ↩︎
五物,謂天、地、神、民、類物之官也。臣之臣爲陪屬。謂有僚屬轉陪貳相佐助,復有十等,千品,故萬官也。 ↩︎
醜,類也。以十醜承萬爲十萬,十萬曰億,古數也。今以萬萬爲億。 ↩︎
九垓,九州之內有垓數也。食兆民,民稱耕而食其中也。天子曰兆民。 ↩︎
經,常也。常入,徵稅也。 ↩︎
案述聞卷二一:“‘廷’亦‘迋’之訛。”參見楚語上。 ↩︎
鬥且,楚大夫。子常,子囊之孫囊瓦也。 ↩︎
實,財也。 ↩︎
貨,珠玉之屬,自然物也。貨、馬多,則養求者衆,妨財力也。 ↩︎
國馬,民馬也。十六井爲丘,有戎馬一匹、牛三頭,足以行軍。 ↩︎
公馬,公之戎馬。稱,舉也。賦,兵賦也。 ↩︎
賓,饗贈也。獻,貢也。 ↩︎
家,大夫也。 ↩︎
郵,過也。闕,缺也。 ↩︎
封,封國也。 ↩︎
子文,鬥伯比之子於菟也。舍,去也。 ↩︎
積,儲也。 ↩︎
成王,楚文王之子頵也。 ↩︎
糗,寒粥也。筐,器名也。羞,進也。 ↩︎
案:“今”下原有“令尹”二字,考異卷四:“‘令尹’二字疑涉上文而衍,周禮酒正先鄭注賈疏引國語作‘至於今秩之’,可證。”今據刪。 ↩︎
秩,常也。 ↩︎
祿,俸也。復,反也。 ↩︎
庇,覆也。 ↩︎
曠,猶空也。 ↩︎
勤,勞也。封,厚也。 ↩︎
莊王,成王孫也。若敖氏,子文之族也。魯宣四年,子文之弟子鬥椒爲亂,莊王滅若敖氏之族,子文之孫箴尹克黃使齊而還,自拘於司敗。王思子文之治楚也,曰:“子文無後,何以勸善。”使復其所。其子孫當昭王時爲鄖公。 ↩︎
先大夫,子囊也。 ↩︎
羸,瘠也。言日日又甚。 ↩︎
盈,滿也。壘,壁也。言壘壁滿於四境之內。 ↩︎
道冢曰殣。詩云:“行有死人,尚或殣之。” ↩︎
放,依也。 ↩︎
速,召也。 ↩︎
慍,怒也。 ↩︎
犯,敗也。 ↩︎
成,成王,穆王商臣之父,欲黜商臣而立其弟職。商臣圍成王,王請食熊蹯而死,不聽,遂自殺。蹯,掌也。 ↩︎
靈王不君,罷弊楚國,三軍叛之,如行人之遺棄其跡。 ↩︎
待,御也。 ↩︎
柏舉,楚地。隨,漢東之國。初,蔡昭侯朝於楚,子常欲其佩。唐成公亦朝焉,子常欲其驌驦馬。二君不與,而留之三年。後與之,乃得歸。歸與吳伐楚,大敗之。在魯定四年。奔隨,自鄖奔隨也。 ↩︎
吳人,闔閭也。出奔隨也。濟,渡也。成臼,津名。 ↩︎
藍尹亹,楚大夫。妻子曰孥。 ↩︎
墜,失也。 ↩︎
子西,平王之子、昭王之庶兄、令尹公子申也。故,猶意也。 ↩︎
而,女也。 ↩︎
瓦,子常名。長,猶積也。 ↩︎
悛,改也。 ↩︎
鑑,鏡也。 ↩︎
案:此句下,公序本有註文“何惜於死”四字。 ↩︎
楚謂司寇爲司敗。 ↩︎
言見亹則念前敗。 ↩︎
鄖,楚邑。 ↩︎
鄖公,令尹子文玄孫之孫蔓成然之子鬥辛也。 ↩︎
平王,昭王考也。父,蔓成然也。成然立平王,貪求無厭,平王殺之。 ↩︎
不爲外內易行。 ↩︎
豐,盛也。約,衰也。舉,動也。 ↩︎
敵,敵體也。 ↩︎
殃,病害也。 ↩︎
避懷也。 ↩︎
均,同也。言賞罰無別,故懼。 ↩︎
子期,成然字。 ↩︎
崇,終也。替,廢也。詩云:“曾不崇朝。” ↩︎
塗木曰殯。 ↩︎
思公義也。 ↩︎
柏舉之戰。 ↩︎
嗣,嗣子夫差也。甚,謂政德過於父。 ↩︎
逸,淫也。 ↩︎
羸,病也。 ↩︎
案考異卷四:“後漢書文苑傳注,文選孔文舉薦彌衡表、潘安仁楊荊州誄注引國語,‘善’下有‘言’字。” ↩︎
若受賞也。 ↩︎
悛,改也。 ↩︎
濟,成也。志,戰克。 ↩︎
翳,鄣也。 ↩︎
王孫圉,楚大夫。 ↩︎
定公,晉頃公之子午也。簡子,趙鞅也。鳴玉,鳴其佩玉以相禮也。 ↩︎
珩,佩上之橫者。 ↩︎
幾何世也。 ↩︎
言以賢爲寶。 ↩︎
言以訓辭交結諸侯。 ↩︎
口實,毀弄。 ↩︎
敘,次也。物,事也。 ↩︎
說,媚也。 ↩︎
痛,疾也。 ↩︎
楚有云夢藪,澤名也。連,屬也。水中可居者曰洲,徒其名也。 ↩︎
龜,所以備吉凶。珠,所以御火災。角,所以爲弓弩。齒,象齒,所以爲珥。皮,虎豹皮也,所以爲茵鞬。革,犀兕也,所以爲甲冑。羽,鳥羽,所以爲旍。毛,犛牛尾,所以注竿首。賦,兵賦。虞,度也。 ↩︎
享,獻也。 ↩︎
導,行也。 ↩︎
能媚於神,故皇神相之。皇,大也。相,助也。 ↩︎
保,安也。 ↩︎
玩,玩弄之物。 ↩︎
案:此句公序本無“明王”、“人”三字。 ↩︎
玉,祭祀之玉。 ↩︎
憲,法也,取善惡之法。 ↩︎
珠,水精,故以御火災。 ↩︎
金,所以爲兵也。 ↩︎
譁囂,猶讙譁,謂若鳴玉以相。 ↩︎
微刺簡子。 ↩︎
惠王,昭王子,越女之子章。梁,楚北境也。文子,平王之孫、司馬子期子魯陽公也。 ↩︎
貳,二心也。 ↩︎
憾,恨也。無恨,謂得志也。逼,逼上也。 ↩︎
逼則懼誅,故貳也。 ↩︎
盈,志滿也。 ↩︎
壽,保也。 ↩︎
他,子孫也。 ↩︎
案:“全其首領”原作“以其首領”。考異卷四:“文選注(褚淵碑文注引國語),‘以’作‘全’。”今據改。 ↩︎
恃險而貳,將見誅絕。 ↩︎
王孫勝,故平王太子建之子白公勝也。初,費無極爲太子少師,無寵,太子娶於秦而美,勸王納之,遂譖太子曰:“建將叛。”太子奔鄭。又與晉謀鄭,鄭人殺之,勝奔吳。在魯哀十六年。 ↩︎
沈諸梁,楚左司馬沈尹戌之子葉公子高。 ↩︎
寘,置也。傳曰:“召之,使處吳境,爲白公。” 案:“使處吳境”,述聞卷一九:“今本韋注,‘境’上有‘吳’字,乃後人依誤本左傳加之,與正文不合。” ↩︎
展,誠也。誠,謂復言而非忠信之道。 ↩︎
外愛人,內無仁心也。 ↩︎
以詐行謀,而非智道也。智人不詐。 ↩︎
毅,果也。 ↩︎
衷,中也。君子惡訐以爲直。 ↩︎
周,審也。淑,善也。 ↩︎
復言,言可復,不欺人也。不謀身,不計身害也。 ↩︎
外愛人,不計終身也。 ↩︎
蓋,掩也。 ↩︎
案:“強忍犯義”,札記引段玉裁說:“‘犯義’二字當是注,誤爲正文。” ↩︎
強,強力。忍,忍犯義也。 ↩︎
不顧隱諱。 ↩︎
取周其言,而不以德。 ↩︎
狷者,直己之志,不從人也。不絜,非絜行。 ↩︎
悛,改也。 ↩︎
復,復其前言。 ↩︎
帥,帥衆也。 ↩︎
言其周密足以覆蓋其惡。 ↩︎
怨,謂譖太子者費無極之徒。 ↩︎
速,疾也。 ↩︎
案:“既能得入”,述聞卷二一:“‘入’當爲‘人’,‘能得人’,即上文所謂愛也,足以得人也。‘耀之以大利’,謂示其人以大利也。下文‘動而得人’,即承此句言之。若作‘入’字,則義不可通。’” ↩︎
耀,示也。 ↩︎
長其利慾。 ↩︎
修其報仇之心。 ↩︎
釁,隙也。 ↩︎
職,主也,言子西將主此禍。 ↩︎
大寵,令尹、司馬也。 ↩︎
愛,故得人。 ↩︎
父死而怨,故有術也。 ↩︎
司馬,子西之弟子期。 ↩︎
言綏之以德,必忘怨也。 ↩︎
寧,安也。 ↩︎
欲專寵也。 ↩︎
惡其上也。 ↩︎
靖,安也。 ↩︎
嗜,貪也。疾味,味爲己生疾害,喻好不善也。 ↩︎
眚,猶災也。 ↩︎
蕃籬,壁落閒闌也。 ↩︎
惕,懼也。 ↩︎
若敖氏,莊王所滅鬥椒也。子幹、子皙,恭王庶子公子比、公子黑肱也。平王所殺而代之,何獨不召而近也? ↩︎
言危不久。 ↩︎
案:“具水”原作“貝水”。考異卷四:“案‘貝’當作‘具’,水經巨洋水注引國語作‘具水’。”今據改,註文同。 ↩︎
騶馬繻,齊大夫也。胡公,齊太公玄孫之子胡公靖也。具,水名。胡公虐馬繻,馬繻弒胡公,內之具水。 ↩︎
戕,殘也。歜、職皆齊臣。懿公,齊桓公之子商人也。爲公子時,與邴歜之父爭田,弗勝。及即位,乃掘而刖之,而使歜僕納閻職之妻,而使職驂乘。魯文十八年,懿公遊於申池,二子弒公,而納諸竹中。 ↩︎
長魚矯,晉大夫。三郤,錡、至、犨也。犨與矯爭田,執而梏之,與其父母妻子同一轅。既矯嬖於厲公,譖而殺三郤於榭。 ↩︎
圉人,養馬者。子般,魯莊公太子。次,舍也。雩,講於梁氏,女公子觀之,犖自牆外與之戲,子般鞭之。莊公薨,子般即位,次於黨氏,公子慶父通於夫人,夫人慾立之,慶父使犖賊子般於黨氏。在魯莊三十二年。 ↩︎
故,事也。 ↩︎
蒙,覆也。 ↩︎
逃,逃勝之難。 ↩︎
言子論議好尚勝也。 ↩︎
蔡,故蔡國,楚滅之,葉公兼而治焉。 ↩︎
白公請伐鄭以報父仇,子西既許之,未起師,晉伐鄭,楚又救之,與之盟。白公怒,遂作亂,殺二子於朝。在魯哀十六年。 ↩︎
夫子,子西。 ↩︎
殺白公也。 ↩︎
定王室,謂兼令尹、司馬以平楚國。既定,乃使子西之子甯爲令尹,子期之子寬爲司馬,而老於葉。 ↩︎
子西、子期之族多見害,故皆爲葬之。 ↩︎